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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行者们』中篇

『旅行者们』中篇

沙漠之国的边境,某不知名的村子中,来了一位失魂落魄的旅行者。

旅行者围着青色的斗篷,背着一个大包,包的侧面绑着带有两颗风铃的长弓和一个装满箭矢的箭袋。左侧绑有一把未上弦的弩。在身体左侧的腰部还挂着拥有复杂设计的华丽护手的迅捷剑。

沾满沙砾的白金色的长发被风所吹伤,由于旅行者没有悉心地养护,头发的末端已变得干枯和毛糙。苍白的脸色,红肿的双眼再加上浓厚的黑眼圈,踏着不稳步伐的旅行者走进了村落之中。

「小姑娘,啊——对不起,你没有事吧?」拥有白色头发和褐色皮肤的沙漠之民在看到她代表着精灵的长耳之后,困惑起了自己该用什么称呼,精灵大多都远比外貌年长。

旅行者仰起头,瞟了发出关心问候的村民一眼。

「我……很好……谢谢……你的关心……」

旅行者艰难地催动面部肌肉,做出难看的社会性微笑。

「你是从『岸』上走过来的?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叫修女过来。」热心的村民无视她拒绝的态度,往教会走去。

「妈妈,她的皮肤好白,跟我们完全不一样耶。」

「她说她是从『岸』上走过来的?只有疯子才会做出那种行为!」

「嘘,小声点,她在盯着这边呢。」

除了定期到访的行商人就没有陌生人会来的不知名村子因突然到访的奇特旅行者而变得十分热闹。闻讯赶来的村民们将旅行者团团包围,村民们都想一睹作为沙漠之民一辈子都不可能遇到一次的白皙皮肤精灵的芳容。

感受到烦躁的旅行者「啧」地表现着自己的敌意。忽然人群自觉地从中让出一条道路,她明白是村民口中的修女大人来了。

看样子,修女也兼任村子的村长。

村长是拥有奶咖啡色肌肤和银发的黑暗精灵。

「远到而来的旅行者啊,不,看你这身打扮,你一定是冒险者吧。冒险者来我们这样煞风景又缺少任何特产的小村子有何贵干呢?」

「我对黑暗精灵……并没有偏见。另外……并不是冒险者。」莉斯塔斟酌过词句,挑拣了最关键的部分说出。

「看你这幅惨样,想必是很不习惯在沙海中旅行吧。在这样的年代不坐定期船而依靠双腿穿越沙海,你是想早点去见双子女神然后轮回吗?」村长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就像是初次恋爱就被恋人抛弃的少女一样,那家伙有那么好吗?」

「她才不是那样的人!」

看到那红肿而干涸的眼中很快又要充满泪水,村长只得安慰道「对不起,我为我的无礼所道歉。村子里没有旅店,为了表示我的歉意,就在教会里好好休息吧!」她命令几位男性村民到绿洲取一些给旅行者沐浴用的水,又让女性准备了几道料理。

对于负面气息很敏感的黑暗精灵,有种放着不管她就会死掉的不祥预感。

洗净全身的沙尘,坐在床沿擦拭着头发的莉斯塔,回应着修女注视自己的视线,她发现,修女一直在盯着自己胸口看。

「呜……」

好事的妇女们在求得莉斯塔同意后便拿了贴身衣物以外的所有衣服去清洗了。现在穿的是村长的替换服装,不知为何只有胸部的部分显得松松垮垮的,纯白的的雪纺小可爱让人一览无遗。

有种不甘心的感觉,身为女性的部位输了,但是过去的恋人说过这样的自己也很有魅力。

「放心好了,我没有『那方面』的兴趣。如果你要撒娇的话,把我当做她,我也完全不会在意。」

「我要改变自己对黑暗精灵的看法了,你们果然都是性格恶劣的家伙。你的脑子里,一定在想各种失礼的事情,没有猜错吧?」

「我们只是『博爱主义』而已。」修女保持着一定距离,坐在精灵少女的附近。「村子虽然不大,但是双子女神的教会还是有的,失恋的时候,把心中怀抱的悲伤向他人倾诉,再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不会好很多吗?况且修女的工作啊,就是倾听迷失之人的烦恼,帮助迷失之人,不是吗?」

沙漠之民都信奉着生与死的双子女神,不仅象征着起始与终焉,还有同性之间禁忌的恋情的含义。

「我……没有特定的信仰……」

「是没有加护和信仰的精灵吗?没事的没事的,虽然很少见,但是你这样说就让我更好奇了。」

「你只是单纯想听别人的不幸故事吧……」

朴素的房间中,除了最低限度的生活必须用品,还有一尊两位女性互相缠绕相拥的特殊雕像,莉斯塔知道那是生与死的双子女神的象征。

「虽然我没有特定的信仰,但这样的教会,有种让我安心的感觉……也说不定。故事可能会稍微有些长。其,其实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是在双子女神面前说出来的话,可能会有些不同的事情发生吧。」

长寿的人类也只能活到八十岁左右,长寿的精灵能活四百年。人类死了之后,所有的灵魂都会回归双子女神的怀抱,而肉身则被大地母神所回收,灵魂会被洗去存活在世界上的记忆,再度投身到人世之中。精灵在死后,会直接消散,回归自然界。同意这种观点而不信仰任何神祗的精灵,大多都居住在大树海之中,而和人类混居融入人类社会的精灵,才可能一些特定的信仰与加护。

莉斯塔在大树海中度过了接近人类一生的时间。精灵在过了十几岁或者二十几岁,外貌就不再成长了,大树海中的精灵,大多都是以相当悠闲和慵懒的方式度日的。

享受着大自然所给予的恩惠,最后又回归大自然。这就是精灵的生存的方式。

莉斯塔的精神还停留在与外貌相同的岁数上。

外面的世界是污秽的。这是对外界失望,回归故土的长老在回忆录中记载下的文字。

大树海是远离外部世界的乌托邦。大多数精灵都是悠闲和慵懒的性格,他们不喜爱争斗,在晴朗的日子中围在一起唱歌和跳舞,在阴雨的日子中在家中创作着各类艺术品。大自然的恩惠取之不尽,毋需工作也能自由地生活下去。男女老少都十分俊美和优雅,恋爱与交尾都完全不受约束,生出来的孩子也都由众人共同抚养。

莉斯塔的好奇心,比起年龄接近的孩子们要重不少。她向从外界归来的长老请教了外界的知识,学习弓术和各类草药的知识。长老一开始坚决不同意,他不希望把外界的知识带入与世隔绝的乌托邦中。作为经历了许多事物的年长者的经验告诉他,莉斯塔总有一天会离开树海。就将所知的大量知识尽数传授给了莉斯塔。但是,长老隐瞒了许多自认为不合适莉斯塔知道的知识。

经历了长年累月的练习,莉斯塔的技艺已经磨炼得极其出色,能够随手射穿落叶的中心,调制药剂的能力也算是达到了大陆最高的水平,这样的她,接收到了光之神的征召,踏入树海的勇者们被警惕着三人的精灵们所拦下,但也宣告了莉斯塔不得不离开树海的信息。

「莉斯塔,给你一个最后的忠告。」

「长老?」

「不要和人类有过深的交流,千万不要爱上任何的人类,人类的寿命很短,而精灵的寿命很长,人类是脆弱的种族,会像落叶一样很轻易地死去,这会让你在漫长的岁月中背负巨大的悲伤和遗憾。」

「爱是什么样的呢?大家都对莉斯塔很好,都很爱莉斯塔,这就是爱吗?」精灵没有特定的配偶,所有孩子都平等地受到所有人的关爱。莉斯塔不明白这个道理。

「那是作为生活在树海中的精灵,不应该拥有的情感啊。」长老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解释,不亲身经历都不会明白,便放弃了。

告别了长老,莉斯塔朝着当时仅有三人的勇者队伍中走去。

「莉斯塔问你们,谁是领队?黑色的,蜂蜜色的,还是这只公的?」

人类是脆弱的,像风中飘散的落叶一样随时就会消散的劣等种族,没有必要搞好关系。

「是我,我叫菖蒲,还请多多指教了。」拥有黑色长发的美丽女性摘下右手的手套,将右手伸了过来。

「?」莉斯塔不解地歪着头,她并不知道这表明着什么东西。

见精灵不肯与自己握手,勇者露出了尴尬的微笑,收回了右手。

「我的名字是修尔洛兹·维特尔斯巴赫,是圣国的骑士团副团长,请多指教!」

「希斯缇雅。」

记不住复杂劣等生物的名字的莉斯塔决定采用「黑的」,「棕的」,「红的」来称呼他们。

「呐呐,莉斯塔酱,我可以叫你莉斯塔酱吗?」黑的人类像小狗一样嗅着精灵少女的味道,一边接近了她。「在大陆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精灵呢,有好闻的味道,又很小只,好可爱呢!」

「随便你。」名字那种东西根本无所谓吧,精灵的名字也只是为了把个体和他人区分开的像代号一样的东西。

「真是的,莉斯塔酱太冷淡了啦。作为接下来长久旅行的伙伴,不好——好地加深相互之间的了解可是不行的哦!关键时刻会出人命的哦!」

黑的人类在纠缠不休。明明岁数还不到自己的三分之一,但却能若无其事地说出来一堆大道理。

「总之,只要把那个叫魔王的东西,打倒并且封印起来就行了。加深了解,旅行,对封印魔王有帮助吗?只要径直到魔王的居所,然后把他封印起来,不就能结束了吗?」

精灵的人与人之间,都几乎不存在干涉和过多的交集。

例如,莉斯塔从来没有见过两个男性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女性而争斗的事情。在这种情况下,从精灵的伦理来看,女性会和两个男性分别进行交尾。生出的孩子本身就是大家的孩子,是大家共同抚养的孩子。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精灵的伦理,大树海中,才能建造起这样原始的乌托邦吧。

「莉斯塔酱,那样是不行的。魔王是极其强大的敌人,从历史记载上来看,每次封印魔王都会出现死者,两千年前的那次讨伐,除了圣女以外的英雄们全都死了。目前被光之神选定成为英雄的人还有两人没有找到,必须先走遍世界各地,与那两位英雄一起,集合众人的力量,才能封印魔王。为此,莉斯塔酱的力量也是不可缺少的,所以搞好关系是很重要的,莉斯塔酱也想要进行一场愉快的旅行吧?」

「愉快的旅途?」听起来并不坏。

「另外,嗯,另外就是莉斯塔酱长得这么可爱,就我个人来说,想和莉斯塔酱搞好关系。」黑的人类搔了搔脸颊,有些踌躇地说。

「长老吩咐我,人类是劣等种族,寿命很短,不应该和人类有深入的交往,也不能爱上人类。」没有撒谎和隐瞒的理由,莉斯塔将这些理由全盘托出。「他说,不然你会后悔的。而且,大陆上还有那么多跟我相似的精灵,为什么只想和我搞好关系,他们不行吗?」

「精灵长老那种老掉牙的观念就随他去吧。人类虽然是很弱小的种族,但却有顽强的生命力,并不是依靠寿命,而是靠一代一代的延续把知识不断传承下去。龙族虽然能活几千年,几万年,但是他们并没有成为这片大陆的霸者吧?而有些龙族还选择与魔族或者人族共存。」

黑的人类有些不好意思地转换了话题。「说实话……莉斯塔酱有一种让我变得坦率的魔力。坦率地说就是,我喜欢莉斯塔酱,是莉斯塔酱的父亲对母亲的那种喜欢。我,对莉斯塔酱一见钟情了!」黑的人类用吓到棕的与红的人类的音量大声喊出了喜欢的告白。

「莉斯塔没有魔力,完全不能使用魔法哦。父亲和母亲又是什么?喜欢?一见钟情?黑的人类,你给莉斯塔解释一下。」长老没有教过的单字,精灵伦理中不存在的概念不断地出现,莉斯塔深感到外界的文化和大树海的文化差异。和人类住在一起的精灵,也会说这些深奥难懂的话题吗?

「就是……我想占有莉斯塔酱的意思,精灵不会有这样的感觉吗?想跟对方一起生活,一起睡觉,做各种各样的事情,眼中只有彼此……啊,真是的,你让我说了些什么……等下,这时候应该以增强队伍的凝聚力为优先吧,个人的事情稍后再说……咳咳,总之这个话题先打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首先,就是好好地用名字来称呼他人!不要用『黑的人类』这样的称呼!我叫菖蒲!她是希斯缇雅,虽然做料理的技术很烂,也不擅长表达,但其实很温柔哦,经常会有出人意料的举动所以要多注意她。这是修尔洛兹,因为什么事情都做的很好所以没有什么特点啦。好了,跟大家握个手,喊一下大家的名字吧,这样关系就会变好咯。」

勇者菖蒲自顾自地做起了三人的介绍,再度将右手伸出。莉斯塔回握了她的手。

「啊——好软好细致的手啊,明天之前都不想洗手呢。」

「菖蒲,表情很糟糕。」

「虽然不想承认勇者大人说的话,但是在下的确没什么特点。还请多多指教了。」

莉斯塔与三位英雄握过手。「这样,感情就能变好了?」

大概猜测到至今为止莉斯塔过的是什么样生活的菖蒲摇了摇头。

「和树海里的大家不一样,真麻烦呢。」

「如果大家都能过得像精灵一样悠闲和自由,那世界就无法前进和发展了,虽然是『伪神』,但神的确在引导世界往变化的方向发展着,是好是坏就不一定了。」人类无法从自然中无穷无尽地获得恩惠,必须依靠自己的双手去劳动。

传说中的精灵少女与勇者相遇的故事,到这里就告一段落了。

「还真是如沙暴一样,将周围的人都卷入其中的勇者大人啊。没想到,你居然是封印魔王的英雄中的一人,起初我还以为是不知道哪里来的落魄冒险者呢。听你的描述,刚从树海出来的你,与我第一眼看到的你,性格上都给人一种冰冷的感觉呢。但通过我们这不算长的对话,我能感觉到你有很温暖的内心。」修女做出了自己的简单感想。

「这都是托菖蒲的福。」莉斯塔抑制住再度想要落泪的冲动。「她在和魔王战斗的过程中,失去了右臂,死掉了……」

「死去的人类能通过轮回进行转生,但会失去前世的记忆。如果你愿意为死去的恋人献上一切,向双子女神诚心祈祷的话,多半能用某些代价,来交换到恋人的记忆。毕竟,双子女神最喜欢听的,就是这类禁忌的同**情了。」

莉斯塔像是触电一样抬起头。「真的吗?那无论是多大的代价,都有交换的价值。」

「时间也不早了,做完睡前的祷告就去睡觉吧,明天,还要跟我说些你和勇者大人之间的话题哦。」

「我会的。」

夜间,莉斯塔难得地获得了近日来唯一的安稳睡眠。

「怀抱禁忌恋心的纯情少女啊,你对我们有所渴求吗?」

不同音色的声音分别从左耳与右耳传入,像是被两位女性夹在中间的莉斯塔能意识到自己身处于梦境之中,但无法从中清醒过来。

左侧是拥有如夜空一样漆黑的发色,深色肤色,着装暴露的女性。右侧是身着白到耀眼的长裙,摇晃着白色发丝的纯白女性。

莉斯塔知道,她们是代表生与死的,双子女神。

「我有想实现的愿望,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想要维持恋人的记忆,想要跳脱出精灵回归自然的宿命与她长相厮守。

「我有两个想要实现的愿望……」

莉斯塔对双子女神说出了贪心的愿望。

「好啊,但是我们会收取相应的代价。即使是神,也不是万能的呢,没有对应的代价,就无法使用力量。」黑色的死之女神说。

「这回就大发慈悲地,用精灵最富余的寿命来支付吧。」白色的生命女神露出了微笑。「不过,要给我们讲个故事哦。」

「故事?」

「既然有这么喜欢的恋人存在,那一定会有很多与她度过的愉快记忆吧?」

即使知道这只是十分真实的梦境,莉斯塔还是仔细挑拣着值得叙述的记忆。「嘛……有没有趣,我就不敢保证了。」

从大树海往东旅行,就可以看到被西大陆住民称为「世界的尽头」的广阔海洋,虽然近几十年造船业的发展已经证明了「世界的尽头」对面还有面积同样十分庞大的国家,但西大陆仍有不少居民,对大海就是世界的尽头深信不疑,世界仅有一个大陆的大小。

再乘坐定期船沿着海岸线向北航行,进入终年飘雪的地区之后,往北行走一个月,被号称永不融化的冰雪所覆盖的帝国首都就坐落于这样气候严峻的地区。

勇者一行人则是先往北旅行,途径大沙海,再横穿圣国到达帝国境内。这是比经常遇到浮冰和暗礁的海路要安全许多的路线,唯一的缺点就是圣国的北部十分接近异族的领地。

根据圣国的国宝之一,由数代前英雄所制作的类似英雄雷达的机械道具,可以判断剩余世界上英雄的大抵方位。在最早的时候,希斯缇雅和修尔洛兹是靠此道具才寻找到了仍在周游各国的勇者,而现在雷达则显示帝都中有一位英雄。

厚厚的积雪大幅度地降低了英雄四人的步行速度,没能在城门关闭前进城的四人只能选择在表面完全冻结的溪流附近扎营。

负责晚餐的是菖蒲和莉斯塔。完全师承于孤儿院的那帮修女的希斯缇雅的料理水平,除了烤白面包以外都完全不行,除了只有素菜的场合,完全不让她负责做饭。但偶尔依旧还是会端出药草水果汤这种异想天开的料理。无事可做的希斯缇雅在进行餐前的祷告。

虽然并不是素食主义者,但受到自然恩惠的精灵大多都不太吃肉。大树海中的特殊果树所结的甘甜果实,就足以满足精灵的日常生活,并不需要额外捕猎。莉斯塔在练习箭术的时候,也并未用动物尝试过。

和勇者一行人一同旅行,已过去了数月。莉斯塔深刻地体会到,外面的世界,并不像大树海中乌托邦式的生活一样天真。

主要的食材是莉斯塔狩猎的两只雪兔,两支箭矢都很精准地没入脑中,都是一击毙命。

菖蒲在溪流上凿出洞,抽出收纳在左侧腰部刀鞘中,几乎没什么弧度的长刀,用手握住靠近刀尖部分的刀背处,熟练地开始进行剥皮和放血的作业。

虽然气温很低,但因为没有及时放血,或多或少会影响到肉的味道,不过以菖蒲的来自于东部大陆的料理技术来看,已经要比大部分国家的御用厨师好上许多了——西大陆的饮食,除了白面包与精灵食用的水果,简直是一片混沌。

「勇者大人,恕我失礼,之前就一直想说了,用刀而不用普通的匕首进行肉类处理,心爱的武器可是会哭泣的。」

「可是我没有匕首呢。武器有好好保养的,没事的。虽然这样子很不方便,但果然惯用的武器拿在手上才比较舒服嘛。再说了,我的刀跟你的剑可不一样,你那把剑是圣国代代相传的国宝级名剑,而我的刀只是随时都能到铁匠铺替换的普通刀而已,是便宜货啦。」菖蒲不拘泥于特定的刀,使用起来也相当粗暴。

嘴边说着话,但手上却并不停歇。

能用武器把肉切的这么均匀的,也只有勇者了吧,连切肉都是大陆第一的级别。

菖蒲用两条细枝削成的筷子把锅里的兔肉分成了三份。

「菖蒲,不能挑食。」希斯缇雅少见地指责道。「这都是大地母神赐予我们的圣餐。」

菖蒲基本上是不吃家畜以外的肉的,她把本应属于自己这份的肉几乎都全放到了莉斯塔的碗中。

「莉斯塔酱才应该多吃点,肉是宝贵的蛋白质来源,精灵们就是因为不吃肉,所以都是纤细体型啊。来吧,多吃点吧,胸部会变大哦!」

「谢,谢谢你……真是的!你这个吃饭的时候满脑子也都是粉色思想的欧派星人!」

晚饭是加入了少量莉斯塔发现的山药的兔肉山药汤,和不知道是因为受到冰冻还是本身如此,坚硬到能够当钝器,或者说是能把牙齿磕断的黑面包。四人只能将其泡在汤中,等到软化才能勉强吃下,汤里的山药同样地被勇者劈成厚度均匀又能一口吞下的小块。煮的很烂的软糯山药甜甜的,很好入口,与东部大陆的品种有些不同。

草草地吃完了饭,简单收拾过后,修尔洛兹用魔法点燃了带有一丝湿气的木柴,开始了第一班的守夜。而剩下三人则回到帐篷中休息。

「莉斯塔酱,你睡不着吗?」

「外面的气温很低,就算点了篝火,莉斯塔也觉得好冷。」莉斯塔「哈啾」地发出了可爱的喷嚏声。长期住在南方的精灵没有经历过大陆东北地区的严寒。

「那就由我来温暖莉斯塔酱冻僵的身体和心灵吧!」

菖蒲钻入了莉斯塔的被子之中,两人的身上都只有贴身的衣物,多余的衣服被当做床单铺在身体下方。

「不要趁乱摸莉斯塔啊!笨蛋粉色脑袋!」

「哎呀,抱歉,看到美味又可爱的女孩子在面前,有些不能自已啦。好想把莉斯塔酱给吃掉呀。」菖蒲紧紧缠上了莉斯塔,双手从莉斯塔的腋下穿过,在后背交叉。腿也伸入了莉斯塔双腿留下的间隙中。「呐,这样就不冷了吧?」两人是面对面的状态,柑橘般好闻的香味传入菖蒲的鼻腔。

不知道是由于菖蒲的体温偏高而感觉到热度,还是由于两人间的亲密接触感觉到害羞而发热。

「的,的确是暖和多了……你,你抱那么紧干什么呀!萝莉控!」

「因为莉斯塔酱的身体像抱枕一样软啊。」菖蒲稍微加重了一点点力道,就像是蜘蛛一般。「还很香……」探寻着好闻的柑橘香气的源头,菖蒲把脸埋入了莉斯塔的胸口。「虽然很好闻,但是……这是绝壁啊……以后有煮荤菜的时候,我的那份都给你吧!要多多补充贵重的蛋白质!」

「不要一边用脸摩挲胸部一边说着这么让人生气的话啊!很痒啊!虽然……你这样关心莉斯塔,我,我也不是不开心喔……」

菖蒲鼻中呼出的气息,在莉斯塔的胸口轻柔地瘙痒着。

「菖蒲……也有股好闻的味道哦,像是铃兰花一样的淡淡清香,是很让莉斯塔安心的味道。」

「莉斯塔酱,我可以吻你吗?」不顾醒着的希斯缇雅,应该说,菖蒲早就把希斯缇雅的存在给抛之脑后了,反正她什么也不会说的。

「吻?那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很就讨厌拜托你不要!」

「我也没有做过,不过大概是能让双方变得舒服的,大人的魔法吧……」菖蒲的呼吸有些急促,脸颊上出现了潮红。

「硬要说的话,也,也不是不行吧……不过你不是不能用魔法吗?」

被菖蒲的气势所折服,莉斯塔还是同意了。

「那就稍微……做一下下吧……」

「莉斯塔酱,可以闭上眼睛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闭上眼睛要做什么?是被人看见就没有效果的魔法吗?话说回来,希斯缇雅不是也是醒着的吗?你知道关于吻的东西吗?」老实闭上眼睛的莉斯塔抛出了一连串的问题。

「没关系,我会当做看不见,两位好好享受。」希斯缇雅翻了个身,背对着两人。

「那好……我要亲了……」菖蒲也闭上了眼睛,有些紧张。

两人本身就很贴近的脸,在瞬间变得更接近了。

柔软又干燥的唇贴合在了一起。

这是极其笨拙,普通的接吻。

两唇结合了大概数秒钟,莉斯塔像触电一样分开并睁开眼,虽然因为菖蒲还抱着她,两人只是脸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一些而已。

「如……如何?」

「本来以为有些抵触的……但是意外的舒服……很柔软……」

「那……要再来一次吗……」

莉斯塔再度闭上了眼睛,这算是可以继续的信号了。

两唇再度笨拙地相交,菖蒲尝试着用尖细的舌头去舔舐莉斯塔的嘴唇内侧,并不知道这代表着何种指示的莉斯塔只是呆呆地感受着,没有回应,但又引起了她轻微的痉挛。

莉斯塔张开双眼,面前是眼神有些湿润的菖蒲,菖蒲露出自己从未见过的艳丽神情注视着自己。

「还想要吗?稍微……想尝试不同的方法……」

「还想要一些……这会让人上瘾的……」

「莉斯塔酱,舌头稍微吐出来一些。」

「好的。」维持着把舌头吐出的姿势,少女闭上了眼睛。

菖蒲用牙齿轻咬少女的舌,再用尖细舌尖挑逗着她的舌尖。牙齿上施加的力量很轻,保持着不会咬破舌头又有瘙痒的刺激感。

接着稍微放松牙齿的力量,将舌头完全探了出去。细长的舌与少女的舌交缠着,用粗糙的部分相互摩擦,舔舐。发出了「啾」「咻」的水声。

「这可真是太危险了……」

「莉斯塔酱……我想要……耳朵……可以吗?」菖蒲的呼吸有些紊乱和急促。莉斯塔想都没想就同意了,菖蒲稍微放松了抱紧莉斯塔的力量,她转身变为平躺的状态。「之前,你不是说,耳朵只有最亲近的人,才可以的吗?」菖蒲对莉斯塔的转变有些惊讶,因为直接对着精灵敏感的耳朵,所以她稍微减弱了音量。但温暖的气息扑打在敏感的耳朵上还是让莉斯塔小幅度地颤抖着。

「莉斯塔说可以,就是可以……」

「我想成为,莉斯塔酱最重要,最特殊的人……」菖蒲一口咬上了耳朵的末端,并尝试轻轻地从口中把气息吐出来。

莉斯塔又在菖蒲的臂弯中发出了小小的,轻微的痉挛。「这样子,好痒喔,全身都痒痒的。」

「这样,如何呢?」菖蒲停止了吹气并伸出了舌头,沿着有着特殊却美丽形状的耳朵轮廓游走着,因为口中含着东西,说出的声音有些含糊。

「很舒服,脑袋中有种温热的感觉……」莉斯塔还是无法停止身体的震动。

「啾……喜欢你……啾……喜欢你……啾……喜欢,喜欢,最喜欢你……」如小鸟轻啄般断断续续对耳朵进行的轻吻,菖蒲像是坏掉的机器一样以微小的声音重复着。但软绵绵的微小声音巨细靡遗地传入莉斯塔的脑袋中,强烈的麻痹感从上到下地扩散开。

「嗯……」从莉斯塔微微张开的口中发出了艳丽的呻吟声。「莉斯塔也……喜欢你……」

「只要这样……舔着精灵的耳朵……就能打开……悦乐的开关……」菖蒲把舌头往外耳道内伸入,缓慢地画着圆形,以圆形的轨迹搅动着。

「菖蒲的声音,菖蒲的舌头,进到莉斯塔的大脑里面来了……」在鼓膜很近的地方发出的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在大脑中一样。「好舒服……好热……身体的核心……有什么热热的东西要来了……」

莉斯塔的身体发出大幅度的起伏前仰着。「莉斯塔酱,很棒哦。」菖蒲再度减小了音量,对着耳朵轻轻吹气,双手分别抚摸着莉斯塔的头和背来安抚她。

「菖蒲……这次欺负得太过头了……坏心眼……不过看在很舒服的份上……偶尔这样也是可以的哦。」满面潮红的莉斯塔以软弱的口吻对轻抚着自己头与后背的菖蒲说道。一边将头倚靠在菖蒲形状美丽的胸口上。

「坦率的莉斯塔酱,全世界第一,超级无敌可爱!」

第二天的早上,两人都起的非常晚,以至于迎接她们的早午餐,都是由希斯缇雅饱含对两人爱情所制作的。

「我要说的故事,就这么多了。那算是我和她第一次接吻的纪念日吧。」

「真是让人感动的姐妹爱呢,感谢招待,我们吃饱了!」

「不要在这种气氛严肃的时候做出meta发言啊!你们两个笨蛋女神!快给我回去把剧本多看几遍!」大声咆哮,发出自己完全不知道涵义的,大陆通用语字典里不存在的单词,反正是梦境,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就不要太在意啦。莉斯塔这样安慰着梦里的自己。

「对不起,这就回归正题。」

两位女神的身姿看起来十分矮小。

「无论成功与否,我们都将征收你九十岁以后的全部生命。在九十岁之后,你的肉体就会直接消亡,你的精神将变为不受世界法则约束的幽灵,若你的恋人能坚信『可以看见她,可以触碰她』,你们就仍可以维持正常的生活,也可以触摸到对方。但,除了恋人以外的人都无法看见你,如果她对可以看见你的事情有一丝一毫的怀疑,你的精神就会直接消失。与此相对的,只要你的恋人能在下一次轮回在我们的教会接受洗礼,就能获得前一世的全部记忆,在她从此以后的轮回中,都能永远保持着自己的记忆。但是若不在我们的教会接受洗礼仪式,就永远也无法取回她的记忆了,而你也会永远地被束缚在沙海之中。」

「好了,做出你的选择吧。」

自私地许愿,像占有菖蒲的全部,永远地将自己和菖蒲绑定在一起,重复着出生,成长,老去和死亡。

看到这样许下自私愿望的丑陋的自己,菖蒲还能保持着对自己的炽热感情吗?

即便她做出反悔,受伤消失的也只有自己吧。

最后给不断回归轮回的她,留下的只会是「啊,我曾经喜欢过这样的少女呢」的记忆吧。

自私地,想给恋人刻下永远无法抹去的,自己曾经存在过的吻痕。

莉斯塔是害怕寂寞的孩子,是离开了乌托邦的迷途旅行者,内心充斥着外界繁杂回忆的自己,已经没有办法再回到大树海中过着乌托邦式的生活了。已经无法一个人独自生存下去了。没有菖蒲陪伴在身边的灰暗人生,还不如就这样直接消失在自然之中呢。

所以,就原谅自己这生命中唯一一次的任性吧。莉斯塔什么都会做的,会用今后所有的时间来补偿你的。

所以就陪着莉斯塔一起,直到人类在世界上完全灭绝,失去了信徒的「伪神」尽数消失的时候吧。

「我同意。」

「契约成立了。另外,看在先前的故事让我们很满意的份上,就告诉你一个消息吧,经历了轮回的勇者,与前世拥有着完全相同的容貌。请好好运用这所剩无几的时光,真正地,从轮回和消失宿命中跳脱出来吧。」

精灵是天性自由散漫的种族,随意挥霍着自然所赋予的极长的寿命。

但莉斯塔的寿命已经仅剩下十数年,必须在这十数年间,找到重生的菖蒲并带到信奉双子女神的教会中接受洗礼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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